部落格
《時光冉冉》絮叨叨 人物專訪I—陳志誠: 與藝術的超時空對話
時 間|2021年09月08日 14:00-15:30
受訪者|陳志誠 博士(《時光冉冉》絮叨叨總導演)
指 導|陳慧珊 (大觀國際表演藝術節 表演藝術評論總監)
編 輯|沈佳燕
撰 文|李艾霏、鍾季淇(跨域表演藝術研究所碩士二年級)
(採訪陳志誠總導演過程 圖片提供/藝文中心)
國立臺灣藝術大學(以下簡稱臺藝大)所主辦的2021大觀國際表演藝術節主題「巴別塔(The Tower Of Babel)」,故事主軸為上帝讓語言分歧因而人類無法溝通,人們因混亂而無法打造想像中的理想王國。其中的節目《時光冉冉》絮叨叨,是由前身作品《島嶼時光》、《時光冉冉》改編而成,而作品基本上都是由兩、三個不同藝術領域建構在一起,希冀可以透過這樣多元、多樣化的方式,一同共構、去激盪、去開創一些新的、不同以往的看戲方法。
演員與劇本的主從關係
提及此次作品的發想概念,陳志誠博士侃侃而談地與我們分享「後戲劇劇場[1]」(以下簡稱「後劇場」)以及貝托爾特・布萊希特提出的「疏離效果[2]」。當我們把一個劇場展演的時間軸拉回演員與劇本之間的關係後,究竟「演員」與「劇本」之間的關聯是否早已被導演或編劇所設定?也不禁讓人反思演員是否因為這樣,反而使演員成為劇本的再譯甚至精湛的魁儡?間接影響詮釋及想法皆產生受限。布萊希特希望讓表演變成一個專業,不再只是為了要觀眾感動落淚,而是要觀眾真正看懂戲、有辦法用他的感官知覺去感受,陳志誠博士也十分認同及推崇這樣的看法。
詮釋權的重新建構 跨時空的五感體驗
陳志誠博士希望透過拋棄劇本,直接從劇場裡面處理一個創新的構想起點,在一個沒有故事情節的敘述性,只有結構安排關節點[3]、姿態表徵、代表性[4]的訊號上,透過舞者的肢體語言、創新肢體編碼與聚集和分離等,引起觀眾思考觀賞間的關係,提出社會現況的反思,希望讓觀眾能真正在「時間」的浸染下,藉由視覺感官體驗、聯想。
(總彩排過程 圖片提供/藝文中心)
活?化石?
近年來許多劇場演出的呈現方式其內容包羅萬象,創作者與演出者不斷地在嘗試與突破,而接收端之觀者也會因為展演形式的不同,使其看戲之觀念上也逐漸產生變化,不再侷限對於作品的想像,演者與觀者兩者關係唇齒相依、相輔相成,誠如陳志誠博士「總體藝術[5]」的概念當所有創作的元素彼此產生震盪,便會如化石一樣融合在裡面。」導演將劇場視為一個偌大的容器,而藝術在其中為一個總體,演員、舞者、演奏家在舞臺上的各種可能,再加上融合影像、聲音等各自發揮也同時破繭而出、折衷達到融合。而觀者則需把自己交付予時間性,細細地感知與發掘,便會漸漸地從不同地的訊息碎片,找到深邃感知機能的蛛絲馬跡。
跨文化的藝文融合
筆者認為在一個跨界、跨領域,甚至超領域的作品誕生之前,各領域表演者或團隊間的磨合和溝通成為了必然的關鍵,各自使用不同語彙及慣用術語等在進行溝通時,也在在考驗當今表演藝術者。如同陳志誠博士藝術學經歷,人文知識豐富的背景下,更深知臺灣與法國的體系差異,不同的養成差異,「溝通」依舊是無法省略的課題。他也時刻提醒著自己與團隊,不論是在視覺畫面或聽覺感受的追求下,如何透過了解之間的差異性後且達到一個共同的目的,都是表演藝術工作者需要不斷反覆思索和思考的課題,因此在創作的過程裡他也花了許多功夫整合他所擁有的素材…
舞者的身體與學戲劇、學音樂的人的身體是完全不同的,當我們要把所有身體放在舞臺上,如何讓他們變成可以共構的元素?
陳志誠博士提及:「在《時光冉冉》絮叨叨這齣劇作,從演出中可看到表演者譚天走出來的時候幾乎都是直立行走,其他表演者則都是直立或趴倒,我希望透過共有的『脊椎軸』創造一些發展動作的可能,在發展中透過各自限縮、卻也各自破繭而出彰顯「脊椎」的使用。(總彩排過程 圖片提供/藝文中心)
那音樂演呢?音樂的脊椎在哪?
陳志誠博士以沒有劇情性的弦樂作品等,運用線性、貫時性、時間軸來設定一些關節式的點,以「後劇場」的方式思考音樂的使用,表演的呈現方式也不一定需要侷限在舞臺上,因此在觀眾席上設計指向喇叭及環繞音等效果,希望藉由五感體驗,將以往坐立於椅上、視譜演奏等既有概念打破,嘗試音樂呈現上的更多可能性。
筆者認為在各領域多方融合的前提下,不論是上述提到的感知溝通方式或是脊椎的彰顯及限制,如何有效的溝通和合作呈現視、聽上和諧的效果,「折衷」與「破繭而出的共構」顯然成為了一個重大的課題。從巴黎到臺灣,此次與藝術穿越時空的對話,讓我們透過《時光冉冉》絮叨叨,以及其前身作品《島嶼時光》、《時光冉冉》,對於陳志誠博士的學習歷程以及其對於藝術的想法、理念與創作脈絡,都有了更深的領會。陳志誠博士也說道「我們必須不鬆懈的傳承傳統的精華,及大學教育根本的基礎」,也期望透過吸收、學習各方的藝術養分,在未來的樂壇、藝壇、劇場上,皆能看到來自臺藝大的學生們大放異彩。
[1]以模仿、情節為基礎的戲劇與戲劇系,反對文本之上的戲劇創作結構方式,強調劇場藝術各種手段(文本、舞臺美術、音響音樂、演員身體等等)的獨立性與其平等關係。
[2]又稱為「間離效果」、「陌生化效果」指的是將觀眾疏遠於戲劇或電影,認為觀眾對舞臺上的戲劇投射情感會妨礙觀眾的冷靜判斷,在劇本創作上以異國的、模糊的時空背景,並運用說書人講述故事,達到觀眾與劇情間的疏離效果。
[3]此處「關節性」指出在《時光冉冉》絮叨叨此作品中,每一幕間並沒有前後關係,使用獨立的方式進行。
[4]此處「代表性」指的是在沒有故事性的劇本中,使用一些符號、表徵等來傳達作品概念。[5]華格納在1849年的兩篇文章《藝術與革命》和《未來藝術作品》中使用了「Gesamtkunstwerk」一詞,談及所有藝術作品可以在戲劇中集合表現,這一概念整合了詩詞、視覺藝術、歌劇與劇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