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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武康《One Danced》觀演心得 :新《One Danced》是___在,回望靈魂的溫度
時 間|2021年12月4日 星期六 17:00
地 點|國立臺灣藝術大學 文化創意園區 實驗劇場
演 出|浮洲舞場
編 舞|陳武康
指 導|陳慧珊(大觀國際表演藝術節 表演藝術評論總監)
編 輯|沈佳燕
撰 文|尹良豪(跨域表演藝術研究所在職班二年級)
筆者將《One Danced》作品分為「回溯自我歷程」與「實踐的肉身性」兩部分來看,不僅只是舞者運動狀態的行進與停駐,更是在動/靜狀態的前、中、後置入自我審視與真實經歷的投射。《One Danced》有如一場流動的畫展,舞/畫風充斥各種可能、觀演的方式與結果,而對這「結果」筆者認為舞者處理得很好,沒有說死也不說白,憑藉著觀眾過去觀看的經驗,以舞者的身體作為畫筆,結尾交由觀者自由聯想、塗鴉人生的地圖,加上演出位於板橋最後一塊開發地——「浮州」舞場上演,使得觀演後續加重真實感。
一開場,十二座緋紅炙熱的烤燈底下,停駐了一位充滿故事性的胴體(舞者),一舉手一投足,在地上一條橫長白色的畫布上,空間場景猶如歲月的長廊,舞者不疾不徐、娓娓道出內心的獨白,抑或是說反投射出觀眾內心最深處的靈魂?
舞者廖錦婷站在白色畫布的一端,赤裸而行,有時迂迴踏步,有時前進後退、在布料上左右移動的身軀彷彿在臨摹一幅動態畫作:從腳底到腳掌;從手臂到手腕;從局部蔓延至全身,透過每一個關節傳遞至每個運動神經的末梢,層層堆疊肉身勞動的厚度。舞臺則在無任何背景音樂的陪襯下,隨著時間的推移,空間氛圍瞬間凝結,依稀能聽到舞者因舞動而發出的喘息聲,舞者以不同的移動方式,或向正面踩踏,或向背後扭曲,雙臂與雙腳不對稱的形塑,呈現自我身體窺探的意象。身體在地板畫布上運行的軌跡,似乎也有其脈絡可循,同時也坐實「身體」是人們與生俱來既神秘且充滿無限能量的禮物。先不論觀眾是否都能以平常的心態去觀賞舞者赤裸身軀的書寫、描繪,但我們不能否認,長久被衣物遮蔽而剝奪話語權的身體,也應該要有權力卸下一次偽裝,放肆地在眾目睽睽下窺探真實的肉身所要訴說的話。( 圖片提供 / 浮洲舞場 攝影 陳藝堂)
摒棄舞臺上所有的硬體符號與音樂背景,全以舞者的身體作為主要傳遞的媒介、 以烤燈 為照明、以畫布為家、以汗. 水為顏料,身體如同畫筆與汗水顏料、光暈渲染出人生場面的調度。試問,當身體想說的『話』變成『畫』?觀眾要如何看?要怎麼讀?
筆者認為編舞者在意的恐怕不是觀眾要如何去觀看,而是關注身體作為我們日常重要陪伴的感知,我們是否有認真去發掘過自身內在的靈魂,哪怕只有一次也好,赤裸地、真實地與身體來場自我對話。藉由不同藝術表現的形式,舉凡在音樂、戲劇、表演藝術等不同形式的藝術表演,在創作的同時,難免都必須將觀眾的感受納入編創的一環,但我們有想過「什麼是藝術」嗎?或許,在思考「什麼是」這個問題的同時,便已抹煞藝術之於我們真正想說的話。當然,回歸實際觀看的層面,以長條畫布橫置地面,做為舞者固定動線的行進舞臺,是否同時侷限觀眾對於觀看的選擇?抑或是說在無形中成為舞者紀錄與身體對話的束縛呢?
汗水以身體暈染出行進的軌道在照明熄滅前,舞者是畫筆,持續紀錄著人生的經歷,可能是因勞動留下的汗水、抑或是回憶人生中喜、怒、哀、樂等所留下的種種,身體與汗水唇齒相依、彼此惺惺相惜,共同在畫布上繪下最有溫度的靈魂之作。
《One Danced》作品清楚呈現人生中的起、承、轉、合,一個人從「開始舞」、「進行舞」到「結束舞」,從身體的窺探、紀錄到追憶,寫實地呈現穿越身體符號的加載(汗水)與剝除(衣物)。
「一支舞,一個舞者跳著, 跳完了」,聽起很是浪漫,這句話從字面上去重新拆解組裝,不管順序如何排列仍能構成富饒意境的畫面,如同《One Danced》這幅美麗的舞作,筆者認為能構成這幅作品的背後絕對不是只有一個人的力量,如舞者身體所須承載:天氣、 汗量、 觀看限制、觀眾的氛圍直至肉身的疲勞與自身的對話,除了考驗舞者對自我的認識,更能透過《One Danced》整部舞蹈編創的脈絡感受編舞者對文化的體認。
當照明熄滅、表演落幕,觀眾在走出劇場前,刻意駐足欣賞畫布上舞者用生命舞動所留下的皺摺與痕跡,畫布上依稀能感受到舞者汗漬的餘溫,汗水的紋路彷彿無形地烙印在畫布上並持續流動著,讓身體與內在靈魂對話繼續存有在場證明。筆者不禁想問:「這支舞真的跳完了嗎?」、「是誰的身體被凝望?」、「又是誰在凝望?」,或許這就是「藝術」浪漫的地方,如同筆者的命題,隨著不同的視野、心境、觀看的方式都會帶給你不同的解答。